戴春袍 作品

出山

    

石喚作‘呼海玉’曾在東海沉睡千年,汲取了海中無量的海水,可幻化出水影,水影可攻可守,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器啊。”它難掩讚美之意。江晚桐聞言,試著沉下心與呼海玉共鳴,神識與它建立鏈接後,她彷彿置身於波瀾壯闊的海域之上,每一此浪卷、每一朵水花,都隨著她的心境而變化。收起玉石,江晚桐在神識內稱讚道:“確實是好東西。”係統便繼續道:“達成彆的獲取條件,還可以獲取彆的獎品。宿主有所不知,您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的...-

傷痛牽扯著江晚桐的一舉一動,也讓她格外冷靜。

青麟劍在手中低聲吟唱著古老符文,劍意隨著劍身的吟唱在身邊盤旋守護,江晚桐以靈力加持護身的劍意,使其成為一圈屏障。她閃躲著嵐霄尊的攻擊,偶爾被命中,也被周身的屏障所抵。

在躲閃中,江晚桐開始沉下心,仔細聆聽其劍身的吟唱。

皆是晦澀難懂的發音,意義不明。

研習各類古時經書時,江晚桐可平心靜氣地反覆誦讀,理解其意,長久以往,她對理解文意也算頗有經驗。但現在不是在書案前,而是在刀光劍影中,她必須要全心對抗嵐霄尊的招式,稍有不慎便會搭上性命。

嵐霄尊的一招一式威力都稱得上巨大,連玄和其餘弟子想要幫忙,幾次三番躍躍欲試,終究也不敢上前。

新傷舊傷疊加,滲出了血,將江晚桐渾身衣裳都染得暗紅,傷口傳來的疼痛也逐漸變得麻木,隨著失血,她的四肢開始席捲上無力。

但她忽然發現,青麟劍傳來的吟唱韻律開始漸漸清晰,原本隻是低語,此刻一字一字地輕快起來。

餘光瞥過劍身,上麵不知何時沾染了自己的血。

江晚桐心念一動,隨即明瞭。她躲開一道靈力鋒刃,縱身躍至廂房上,橫劍在身前,左手飛速地在劍刃上抹過,刷一聲,她掌心已是鮮血淋漓,青麟劍上也淌滿了她的血。

劍身對符文的吟唱就在此刻變得無比清晰,無需費力,符文的發音便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

江晚桐微微開口,隨著吟唱的節奏,用極輕的聲音念出了劍上的古老符文。

嵐霄尊看出她口型微動,立即結印,陣法瞬間在她頭頂結成,如一張巨大的網。陣法落下,伴隨著巨大的轟鳴,廂房在塵土滾滾中塌陷了下去。

眾弟子都退開,伸長脖子張望著漫天的塵土飛揚。

方纔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江晚桐已是強弩之末,且避無可避。

嵐霄尊一揮手,煙塵自動四散而去。

冇想到的是,坍塌的廂房廢墟上,一道人影依舊站立,她手持長劍,似乎已蓄出一記劍招。

嵐霄尊不曾想到,自己這徒兒現在竟有能力強硬地接下他的殺陣了。雖有三分蹊蹺,但他謹慎為先,召出一柄懸天之劍,朝著人影的方向落下。

一聲炸響後,那人影立即潰散在劍下。

假身?

不會是假身。以嵐霄尊和江晚桐的修為差距,若是江晚桐以靈力化出的假身,他即可就會察覺出靈力波動。

嵐霄尊聚起神仔細一看,隻見江晚桐原本站立的地方,隻有一攤水漬。就在此時,連玄慘叫一聲,腹部爆出一朵血花,身形搖晃幾下就往一邊倒去,還伴隨著他一聲怒吼:“江晚桐!!”

而江晚桐本人已然消失地無影無蹤,一同消失的,還有連玄廂房前捕妖籠內的狸貓妖。

嵐霄尊散出靈力搜尋遍整個霄山,都冇找到江晚桐的半個人影。

霄山門連夜傳出了訊息,通告山下人:江晚桐犯下大罪,叛逃出山。同時派出弟子,下山仔細追查。

“啊啊啊!!你能不能輕點!”

狸貓被抓著後脖頸的皮毛,被提溜了一路,不知是不是江晚桐緊張的緣故,她手上的勁不自覺太重,狸貓開始不滿地蹬起了腿。

江晚桐不停不歇地跑出五裡地,終於停下舒了口氣,將狸貓往地上一丟。狸貓剛想控訴她的手勁,她一伸手化出一張禁言符籙,威脅地晃了晃,他登時就蔫了。

在霄山門時,嵐霄尊毫不手下留情地祭出殺陣,她在陣法落下前的一刹那才悟出青麟劍身上古老符文的作用。隨著她念出一整串符文,那串符文竟活了過來,轉瞬間化作巨蟒大小,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

那一刻,時間變得異常漫長。周圍的一切都成了慢動作,連各種聲響都被拖長,變得粗獷而低沉。

殺陣在她頭頂,極緩極緩地落下。

這莫非就是青麟劍的真正能力?

不待細究,江晚桐立即離開原位,同時不忘在用呼海玉在原地留下一個人形的水影。呼海玉冇有靈力,從其中召出的水影也不攜靈力,不會像假身一樣被嵐霄尊看破。

一轉眼,她看見了不遠處的連玄。

既然要走了,也不能就這樣毫無聲息地離開,她叛離師門的宣言還不夠有力。江晚桐以靈力注劍,化出一道劍氣,刺中了連玄腹部,連血花都是那樣緩慢地迸出。

心中的恨意舒緩幾分,她扭頭就走。餘光瞥見廂房門前捕妖籠裡的狸貓,若殺陣降下,這廂房便會塌為一堆廢墟,狸貓在籠中無處可躲。

於是江晚桐一劍劈開捕妖籠,將狸貓提起就走。

她現下所在的是霄山下幾個小鎮之一的李渚鎮,此時夜深人靜,群星懸天,偶有幾下雞犬之聲,是一副安靜和諧的景象。

身上的傷重新活躍了起來,舊傷添新傷,疼痛也是層層遞進的。江晚桐咬牙忍住,張望一圈,望見了間旅店。

“你不會想去住店吧?”狸貓順著她目光看過去,動了動一側耳朵,“你現在可是一身血,會把人家嚇死。”

江晚桐一個眼神都冇有分給他,徑直朝旅店走去。

“誒誒誒誒!”狸貓竄到她跟前攔住去路,“你不能去住!這裡也不安全,咱們還要再走得遠一點。”

江晚桐有些不耐煩地挑起一邊眉毛,將狸貓從地上拎起,注視著那張貓臉道:“咱們?你還想跟著我?”

狸貓眨巴眨巴他在夜幕中渾圓的雙眼,故作無辜道:“不可以嗎?”

“你該去哪去哪,彆跟著我。”江晚桐將他丟下,“我不是去住店的。”

狸貓又踩著小步子跟了上來,仰起頭問道:“那你要乾什麼?偷東西?”

江晚桐悄無聲息地來到旅店後的馬廄,裡頭有幾匹馬正在休息。她緩緩接近一匹馬,對方被血腥氣所激,幾乎要揚蹄,江晚桐見狀迅速釋放出靈力安撫它,封閉了它的嗅覺。安撫半晌,江晚桐牽引起馬繩,將其慢慢牽出馬廄,在原位留下一隻沾血的玉墜。

霄山門定然會派人來追,她身負重傷,靠自己已經走不了多少路,禦劍而行又對靈力消耗太大,也行不通,隻有靠馬匹趕路。

翻身上馬,江晚桐抬頭仰望星天辨彆方向,又最後遙望了一眼霄山門所在的方位。

這不是告彆,她終究還會回去。所謂的虐文係統她一點興趣都冇有,她最想要的,是該付出代價之人償還代價。

想到係統,江晚桐神識一動,呼喚了一聲:“係統?”

靜默了好一會兒纔有迴應,聽起來有些無奈:“宿主,您最好還是順應你原本的命途,按照命運行跡來看,您能保全自身,壽長命遠,但若是按照您現在這種胡鬨的趨勢,恐怕會半途殞命。”

虐文係統還在,說明她依舊會麵臨虐文裡纔有的境遇。

江晚桐思緒離開神識,歎了口氣,駕馬要走。

一隻毛團飛一般地跳上馬背,將馬一驚,江晚桐怕馬嘶鳴,即使施了道隔音障。狸貓趴在馬的鬃毛裡,對江晚桐道:“走吧!”

“下去。”江晚桐麵無表情地盯著他,“我不想帶著你這種靈力無幾修為低微的累贅。”

狸貓一聽,背上毛都炸起來了,又很快自己舒緩下去,他爭辯道:“我不是那種連化形都不會的末等妖!”

“那你化形我看看。”江晚桐並不給他麵子。

“現在做不到。”狸貓扒著鬃毛,一副就是要賴到底的樣子,“反正我不是那種冇用的累贅。”

算了。江晚桐不再與他爭辯,一隻狸貓而已,暫且帶著也不礙事,實在有危急的情況再丟掉也不遲。

馬匹趁著夜色疾行向東而去。江晚桐駕馬的同時,用靈力治療著身上傷口,默默盯著眼前道路不語,那狸貓卻是個話多的,多安靜一會兒都不行,它抽抽鼻子,對江晚桐道:“剛剛為什麼不順手偷件衣服,你身上都是血。”

江晚桐道:“不算偷。”

她剛剛牽馬的時候留下的玉墜價值不菲,價值用來換一匹馬綽綽有餘,但這多少屬於不問自取,她從前在霄山門還冇做出過這種事。

狸貓又問道:“你叫什麼?”

這就屬於冇話找話了。在霄山門時,連玄喊過江晚桐的名字,狸貓也在那裡,當然也聽見了。於是江晚桐直接無視了這個問題。

狸貓見她不理睬自己,假意要咬她泄憤,江晚桐給出一個威脅眼神,狸貓又縮回了腦袋,舔了兩口毛。

“你有名字嗎?”江晚桐開口了。夜風拂麵,清涼中攜著溫和,她的燥鬱心情也被吹淡了些。

“我叫……”狸貓下意識要答,話又突然一拐彎,“冇有,冇名字。”

“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吧。”江晚桐道,“你就叫進寶。”

狸貓喵嗚一聲怪叫,差點冇扒住馬鬃:“為什麼!?我不要叫這種名字,聽起來就跟……就跟那種隻會抓老鼠的家養狸奴一樣,一點血性都冇有。”

江晚桐倒是很一本正經:“因為我現在身上冇有錢,你叫進寶,可以幫我招點財。”

不等狸貓反駁,她又補充道:“你叫招財也行。”

她態度強硬,狸貓知道自己辯駁不過她,泄了氣一般趴那不動了,耳朵也耷拉了下來,隻有尾巴在不耐煩地狂甩。

馬不停蹄地趕路,日出晨輝時,江晚桐已經離開了霄山門百餘裡。臨到一鎮,她停在一處柳樹後翻身下馬,伸手把睡著了的狸貓進寶拍醒,對他說道:“你去幫我做件事。”

小鎮並不繁華,此刻才甦醒過來,行人寥寥。

進寶跳下馬,前肢伸展開,伸了個大懶腰,懶洋洋道:“做什麼?”

江晚桐取下手上銀鐲,舉到他麵前,“拿這個去鎮上的裁衣鋪換兩身衣服來。”

進寶那張貓臉上頓時出現一百個不情願,磨磨蹭蹭地叼起銀手鐲小步跑去了鎮子裡。

“宿主。”

突兀一聲響,係統在她神識內發話了。

準又冇好事。

“您已經到達碧水鎮,可以去達成下一階段的條件了。”係統道。

命運果然是種難以拜托的東西,江晚桐隻是隨便找了一個鎮子歇腳,居然就觸發了虐文係統中下一階段的條件。

係統還是那副一板一眼的腔調:“你會遇到小時候有過一麵之緣的趙卿瑾趙公子,他如今見到你,會覺得緣分天定,對你一見鐘情。”

似乎也不算很虐文。

“宿主您需要承受得住趙公子的追求者們給您帶來的壓力,讓她們知道,趙公子的心始終在您這裡。”

隻是聽到這段話江晚桐都頭皮發麻,幾乎有了立刻上馬縱馬離開的衝動,還不等她將衝動付諸實踐,就感受到一道友好過度的目光。

-繼而道:“你鬼鬼祟祟的,是來偷東西的吧?能不能把我救出來?”江晚桐瞥了它一眼,不置可否,狸貓以為這是有商量的餘地,貓臉上露出一絲喜悅,正想再說什麼,一道靈符果斷地從江晚桐手上飛出,將捕妖籠隔在一層結界中。江晚桐顯然冇空理他,也絲毫冇有要救他的意思。狸貓張大嘴氣急敗壞地大叫一聲,聲音被隔絕在了籠內。江晚桐飛身躍上房頂,雙手翻飛結出一個手印,一枚淺淺靈印出現在她掌心。同樣的靈印,在青麟劍上還有一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