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sc 作品

第 2 章

    

經寫完稽覈通過的八十幾個劇本重新修改一遍,修改方向稽覈給了個大概,大概就是不要像隔壁係列一樣撲,其餘她們自己討論。然後稽覈走了。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半多。徐寧顧潔兩個人馬不停蹄訂了四點四十五的會議室繼續開會,圍繞罵稽覈傻逼罵到五點半,然後花半小時弄了個差不多的修改方向,寫了八條修改標準發給稽覈,六點準時打卡關機跑路。“記得寫週報。”顧潔說。“明天再說,我現在腦細胞動不了一點兒。”徐寧靠在副駕駛上做...-

徐寧週五開了兩個會。

下午兩點跟測試和稽覈對了一下新係列demo,測試那邊反饋不錯,但是中途稽覈不滿意,拿同期另一個已上線的係列數據不好來對比,最後決定讓徐寧她們停掉手上在寫的劇本,把已經寫完稽覈通過的八十幾個劇本重新修改一遍,修改方向稽覈給了個大概,大概就是不要像隔壁係列一樣撲,其餘她們自己討論。然後稽覈走了。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半多。徐寧顧潔兩個人馬不停蹄訂了四點四十五的會議室繼續開會,圍繞罵稽覈傻逼罵到五點半,然後花半小時弄了個差不多的修改方向,寫了八條修改標準發給稽覈,六點準時打卡關機跑路。

“記得寫週報。”顧潔說。

“明天再說,我現在腦細胞動不了一點兒。”徐寧靠在副駕駛上做眼保健操。

她們打車到附近的綜合體挑了個不用排隊的烤肉,先點了兩紮啤酒,然後閉著眼挑菜單上脂肪含量最多的肉。

等上菜的時候徐寧就喝了差不多半紮,顧潔像成癮發作一樣不停抖腳,眼神飄忽地看著自己麵前那杯酒。

跟稽覈開會把她肚子裡那點中飯全部消化掉了,她現在喝酒算空腹,加上氣急攻心,可能喝兩口馬上就地昏迷過去。

徐寧默默把桌邊的生菜推到她麵前。

顧潔把生菜嚼得哢哢作響。

“輕點,”徐寧伸手捏住顧潔的臉頰,幫她擦掉貼在嘴唇邊上的菜葉,“又不是蘇湘的頭。”蘇湘就是和她們組對接的稽覈。

顧潔馬上笑出來,趕緊捂住嘴防止生菜亂噴。

“他媽的,遲早有天把蘇湘頭塞馬桶裡。”

一頓晚飯從六點多吃到八點多。她們兩個坐靠窗的位置,看見門外在她們之後排隊的人越來越多,心裡有種變態的快感。比她們晚來的客人來了又走,她倆坐足兩個鐘頭。

烤網換過四五回,桌上空掉的盤子都被收走,隻剩下第四輪啤酒放在她倆手邊。兩個人歪倒在卡座皮質的靠背上。

“他媽的,早晚這個破班老孃不上了,明天就去買彩票,中一個億老孃花九千萬買凶殺蘇湘。”

顧潔有氣無力,依然執著地咒罵。徐寧抓住她在半空亂揮的手按回到卡座上,安撫地拍拍她。

這個兒童音頻係列是顧潔牽頭,從立項開始都是她一路跟稽覈在磨,現在因為八竿子打不著的隔壁係列就要全修已經完成的稿件,徐寧還真擔心她下週一就辭職跑路。

“還是寧寧你好,”顧潔的臉頰因為醉酒熏得通紅,“你有退路,了不起你辭職不乾還能回家吃利息,我他媽難道生下來活該受這罪……”越說語氣越委屈,眼角都紅了。

徐寧歎氣:“誰說我辭職了,我辭職誰跟你一起改那八十幾集。”

九點剛過她們終於結賬走了。顧潔發完瘋宣泄完又活蹦亂跳的,掃了輛共享單車準備騎回去。徐寧怕她還不清醒,擔心路上出事,顧潔擺擺手讓她放心,她小區離這裡也就兩公裡。

徐寧住得也近。大家都在公司的周邊租房子,綜合體就在公司邊上,都一個商圈。

她怕明天起床宿醉頭痛,想去便利店買點鮮奶,結果走到半路天上就淅淅瀝瀝飄起雨來。

走到便利店門口的時候,徐寧跟一個撐草莓傘的人差點撞上,她提前刹車往後讓了讓,撐傘的人冇看見她,收了傘放在門口的傘架上,徑直往裡走。

這個點便利店裡零星還有幾個人。徐寧目的明確,抓了牛奶和塑膠傘去收銀台,排她前麵的就是她在門口撞見的人。

徐寧聽見她說:“拿包爆珠。”聲音陌生又熟悉。

穿休閒套裝的女人比徐寧高一個頭不止,從店員手裡接過煙,掃碼結賬。

徐寧看著她冇有動。

店員說:“您好這邊。”

女人下意識回頭看了徐寧一眼。她比徐寧反應快,一眼就認了出來。

徐寧點點頭:“惠姐。”

田惠身高一百七十六公分,運動型身材,不論站在哪裡都十分顯眼且具壓迫感。海藻一樣的長髮和濃眉大眼則顯得十分冷漠,看向徐寧的眼神沉默而複雜。

她冇有說話,捏著香菸轉頭就走。

徐寧把牛奶和塑膠傘遞給店員結賬,出門的時候看了一眼門口的傘架,發現那把草莓傘還放在上麵。她想了想,用自己買的塑膠傘換了草莓傘。

天上的雨已經下大了,逐漸開始礙事。徐寧撐著草莓傘左右看了看,往左手邊追了上去。

田惠低頭疾行,休閒西裝外套的肩頭已經被打濕,臉上也都是雨水,她聽見身後逐漸接近的腳步聲,火氣一下子大起來,頓住腳步轉過身。

“你想乾嘛?”

徐寧站在她身後,表情冇什麼大變化。她把草莓傘遞出去,和田惠一起淋雨。

“你的傘。”

田惠愣了一下,壓根冇想起來自己還有把傘。

她下意識從徐寧手裡接過傘,撐在自己頭上。徐寧空了的手縮回去,插在兜裡,冇走,也冇說要乾什麼,就乾站在田惠麵前淋雨。

田惠隱隱覺察到這人是故意的:給自己送傘、淋雨、濕發貼在臉上的無辜表情,都是這個人表演的一部分。

但她不可能真的放著徐寧這樣不管。

她煩躁地問徐寧:“你到底想乾嘛?”

徐寧聳聳肩:“我們很久冇見了。”

田惠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那你想怎樣?吃飯敘舊?”

徐寧很認真地說:“我吃過了,吃的烤肉,現在吃不下。”

田惠被她氣笑了。

因為田惠始終堅持不肯和徐寧到一個正式一點、主要是淋不到雨的地方好好敘舊,因為“就聊兩句”花不了多少時間,因為她“馬上就走”了,最終兩個人回到了便利店門口,站在門外狹窄的屋簷下避雨。

田惠顯然很不滿意自己不得不陪著徐寧因為她們是十幾年的發小鄰居。她把徐寧丟在門口,自己怒氣沖沖地進去買了一聽啤酒,出來的時候已經喝上了,然後順手放在跟她們一起在屋簷下避雨的電瓶車車座上,掏出那包她被徐寧嚇得還冇來得及拆的煙,點燃猛吸一口。

“你想說什麼就說,酒喝完我就走。”

她低頭看自己腳尖,看雨落地濺起的水花,看角落裡亂丟的關東煮簽子,就是不看徐寧。

徐寧伸手想拿車坐上田惠喝了一口的啤酒,被田惠一巴掌拍開。

“你喝牛奶!”田惠瞪她。

徐寧順從地點點頭,把準備明早喝的瓶裝奶擰開。

薄荷煙的味道不是很嗆人,十分之九的難聞和十分之一的甜。菸頭火星隨著田惠氣急敗壞的呼吸一明一暗。

徐寧側臉看她。本市潮熱的氣候和盔甲般的休閒套裝也冇能讓田惠臉上的妝容在一整個白天之後憔悴多少,她還是一臉的精悍。

反觀徐寧自己,短袖短褲人字拖,身上還有烤肉店的味道。

徐寧覺得好笑。

“你笑什麼?”

田惠的口氣活像流氓找茬。

徐寧搖搖頭,眼神在她們中間打個來回:“一眼就看得出來:搞金融的和搞互聯網的。”

田惠一看還真是,終於繃不住也跟著笑了。

笑完田惠被煙嗆到,連忙拿酒順氣。徐寧也跟著喝一口牛奶,問她:“你來出差?”她記得田惠不跟她一個城市工作。

田惠點頭:“來看項目,明天下午的高鐵走。”

“之後還來嗎?”

“來。今天剛簽完保密,回去立項,再對一下數據,冇什麼問題就過來做儘調。”

田惠做私募,屬於逢年過節飯局裡家長比較喜歡拎出來單獨表揚的好工作。徐媽媽每次跟田爸爸打完麻將回來就要說阿惠今年又賺多少多少,給她爸買了什麼好酒好煙,跟什麼大老闆談笑風生,等等。主要用來敲打徐寧。

徐寧每次都當冇聽見,不是一個行業冇什麼可比性,但是聽過都記得。

還來就好。

結果田惠就著兩根菸喝完酒,兩個人也冇聊出什麼,光互相陪著看雨。

田惠把菸頭扔進易拉罐裡捏扁,丟到便利店門口的垃圾桶,然後撐開草莓傘走進雨裡。

“那就這樣了,有事再聯絡。”

“你住哪裡?我送你。”

“用不著。你自己回去吧。”

然而徐寧已經抓起之前被她丟在傘架上的塑膠傘跟了上來。

這次田惠冇有停下來吼她走。徐寧跟在兩步之後走了半條街,然後試探著縮短兩人的距離,確保自己的腳步聲在雨裡也能聽得一清二楚。田惠冇接受也冇反對,冇表態,終於兩個人的距離縮短至並肩。

雨中散步的氣氛已經比最開始兩人重逢要好太多,不說話有不說話的好,偶爾經過一片路麵不平整的積水田惠也會主動繞開一個大到不必要的距離,就為了方便徐寧能始終走在她旁邊還不踩到水。

“小心點。”

結果因為太注意積水而忽略了從身後駛來的電瓶車,田惠聽見鳴笛聲已經來不及。徐寧扶著她的手肘往旁邊拉了她一把,堪堪避開。

繼續兩個人的雨中無言散步。

路過一個下雨天遛狗的奇人,狗主人撐傘,小小一隻泰迪穿著合身的小小透明雨衣,在水坑裡蹦蹦跳跳,濺滿腿的泥,狗主人也樂嗬嗬隨它去。徐寧和田惠不約而同目送一人一狗跟她們擦肩而過,笑一笑,又麵無表情。

如此走到酒店樓下,田惠覺得不說點什麼就這麼進去不太好,於是停下來轉過身,

“我到了。”

“嗯,我看你進去。”

田惠覺得心情很複雜,不再說什麼,轉身走進大堂。

“惠姐,”徐寧在身後叫她。

田惠回頭看她。

“我快結婚了,到時候請你喝喜酒,你要來啊。”

徐寧臉上的微笑假得要死。田惠感覺自己耳鳴,手上草莓傘滴滴答答的水聲格外清晰。忽然從重逢以來一直藏在徐寧身後的那種令人不適的戲弄終於浮現出來,田惠反而如釋重負。

快到她自己冇看清,徐寧也冇看清,手上的草莓傘貼著徐寧的臉就飛了出去。

“你他媽滾蛋。”

田惠頭也不回地進了酒店。徐寧說話算話,目送她拐進電梯間消失不見才彎腰把草莓傘撿起來,沾了一手濕。

黑夜裡她麵無表情拿著傘,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婚了。徐寧想著雖然是為了爸爸才趕婚期,但是徐家父母一向疼女兒,她小時候計劃生育,有人說能送出去驗男女,徐爸爸徐媽媽都不同意。一家人連死都能消化過來,說不結婚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段時間徐寧就被一個婚字壓在胸口喘不過氣來,昨天見到田惠,就忍不住把自己的壓力扔到對方身上,氣氣她。還怪爽的。當天晚上蔣家瑞又加班到十點多纔回來,徐寧洗好澡躺床上看電影,看見蔣家瑞回來就把耳機戴上了。蔣家瑞洗好澡上床,比...